马嵬坡
郑畋
玄宗回马杨妃死,
云雨难忘日月新。
终是圣明天子事,
景阳宫井又何人。
闫晓铮解读
郑畋是晚唐诗人,曾担任凤翔从事,凤翔与马嵬坡所在的兴平距离不远。被安史之乱打破的大唐盛世、仓皇出逃的帝妃百官、被六军不发逼迫而亡的杨氏兄妹,马嵬坡之变直接关涉到皇帝和贵妃的命运,自发生之日起便被人不断提及,反复书写。
郑畋又是如何书写这段历史的呢?“玄宗回马”表示叛乱得以平息,皇帝回到首都,但紧接着“杨妃死”三字便撕开了美好的表象——经此一乱,皇帝和整个国家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那“回眸一笑百媚生”的贵妃再也回不来了。“云雨难忘日月新”,纵使怀念昔日与贵妃恩爱缠绵的生活,玄宗终究要面对乱后的国家,以图恢复。
诗的后两句拉出了另外一组历史人物作为对照,那就是南北朝时的陈后主陈叔宝和他的宠妃张丽华、孔贵嫔,当隋军即将攻入陈朝首都时,陈后主带着两位宠妃躲进景阳宫的井中,最终还是被隋兵所俘。同为帝王,同样与宠爱的贵妃一同面对来势汹汹的军事力量,陈后主放弃抵抗,继续回避躲藏;唐玄宗泪别贵妃,以贵妃之死安定军心,终于重返朝廷,二人选择不同,结局也不同。有此对照,诗人以“终是圣明天子事”称述玄宗,所谓“圣明”,是以杀伐果决来称赞玄宗,还是以亡国之君陈后主来讥讽玄宗,抑或是兼而有之呢?
不同时代、不同身份、不同经历的人对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有不同的立场和评判,正因为如此,时至今日,依然有各种形式、各种角度的书写。历史似乎应是过去的事实,但又仿佛不断在当下闪现,又那样摇曳多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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